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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要创造点增量增长实在是太难了,把钱从别人口袋里直接装到自己口袋里才是赚钱最快的方式。
我以前一直觉得在华尔街上班是非常高大上的,直到我来到陆家嘴上班,发现这里遍地的野鸡、山寨金融皮包公司。
我猛然醒悟,华尔街跟陆家嘴本质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人家华尔街骗的是全世界的钱。
一次饭局遇到一哥们,号称华尔街boutique投行衣锦还乡,公司名字典型的华尔街拉皮条公司的画风,类似Tom & Jerry这种,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牛逼,遭到我们一桌金融老鸨们的嘲笑和鄙视,你丫的华尔街骗不到钱就想起你的祖国了,早干嘛去了。
有时候真佩服这些洋人的公司,也忒懒了,几个人的姓拿来一拼就是一公司名字,中国买办们翻译的时候也很艺术,什么摩根士丹利,高盛啊,普华永道啊,而如果叫什么丁何关陈会计师事务所,陈叶冯会计师事务所,一下子就LOW了。
中国本土的金融机构取名则不然,都要求名字要有雄壮富贵的王霸之气,一般就是中、国、华、诚、信、投、融、金、银、财、富、东方、西部、西南、西北等字词的排列组合,皮包公司们自然是深谙此道的。比如最近的中植、海银。
以前去一哥们在陆家嘴的公司,抬头一看公司名字威武大气,叫东方国金,我就纳闷了,东方我知道,国金我也知道,这东方国金……什么鬼?第二次再想上门一探究竟,老板居然已经进去了,这种人才真是可惜了。
另外还有什么中金国泰,国泰财富,中投摩根,中金国投,一头雾水 ,一脸懵逼。
在陆家嘴,有正规持牌的官军,也有占山为王的小山寨,更多的是中介游击队和投资小作坊。
我相信最早的时候陆家嘴是以正规金融机构为主的。后来很多皮包公司发现,韭菜们觉得一家公司如果租在陆家嘴是实力的象征和信誉的保证,于是就开启了大规模进军陆家嘴的浪潮。
高昂的写字楼租金价格丝毫没有阻挡他们前仆后继的热情,反正羊毛最后出在羊身上,而这股浪潮反过来又进一步推高了陆家嘴写字楼的租金水平。
E租宝、大大、中晋等骗子公司几乎在每个楼里都设立了自己的行骗据点。一哄而上之后一哄而散留下一地鸡毛。
前两年陆家嘴办公楼一房难求,而现在如果你要开一家皮包公司,却有很多装修精致却人去楼空的办公场地任君挑选,价格居然还比市价低一点,你心动了。
不过你不明白为何幸福来得这么突然,这时中介和物业会告诉你,前业主战略转进,租到其他便宜的地方去了,比如说虹桥和上海火车站——
不用怀疑,前租户就是带着小姨子跑了,你租了这个场地,当然用时髦的话说,叫职场,指不定受害人和欠薪员工就上门来把你公司给错砸了。
现在很多在陆家嘴南边楼里上班的金融民工,经常都瞧不起在陆家嘴北面那些楼里上班的金融民工,毕竟IFC、上海中心之流的房租比北面那些小破楼高了一倍甚至几倍呢。
所以很多想租在陆家嘴,又觉得租金让他们肉痛的皮包公司,为了降低行骗成本,都会选择租在陆家嘴北面的几个老破楼里,特别是招商局大厦。
因为这个名字简直太招皮包公司喜欢了,招商局无形中给他们增了信,似乎租在这个楼里就跟招商局产生了某种精神和肉体上的联系。而自从招商银行搬进了自己临江的豪华新办公楼后,这楼里已经完全被各类皮包公司占领。
如果在饭局上碰到说自己是在陆家嘴做PE的小瘪三,那么很有可能就在招商局大厦一个几十平的小隔间里,暗挫挫地谋划着各种行骗计划,哦不,融资方案。
不这在陆家嘴公园北边的这些楼里,金穗大厦显得很特别。作为陆家嘴核心区最老的楼之一,租金价格也很美丽,一天7块不到就能租到,里面的老山东是陆家嘴底层金融乞丐请客吃饭的不二之选。
说这楼特别,是由于这楼里走出了不少逆袭上岸的皮包公司,比方说诺亚和矩派,而且地下是人民银行的金库,很多皮包公司告诉你他们租在这是因为他们迷信这楼聚财,他们才不会告诉你他们租在这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囊中羞涩。
在陆家嘴上班,交通可谓极其不方便。上班、约会、开会迟到一个万能借口就是,“我车堵在延安隧道里了!司机也没办法!”别人又不知道你坐的是隧道三线,顺带还能给人想像空间装个X。
吃饭也是个老大难问题,交银大厦4楼的员工餐厅物美价廉,不过不对外,交银和太保的金融民工还是比较幸福的,皮包公司的金融民工就只能流窜在陆家嘴各个楼里的烟波亭,吃哪个烟波亭取决于今天在哪个楼里拉皮条。
正大广场地下就算了,容易撞见熟人,没面子,环球金融中心地下还行。而国金中心如果公司没报销的话金融民工是绝对不敢轻易尝试的,最多也就偶尔开个荤。
吃完午饭就到了金融民工们每天喜闻乐见的放风时间,天气好的时候,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金融民工纷纷从各个写字楼里涌出,在陆家嘴中心公园一圈又一圈地绕圈走,活像监狱里的劳改犯,好像在为以后的提篮桥生活做准备,殊不知提篮桥是关大佬的,没你的份。
还好金融民工普遍素质还行,没有撞树和拉腿的,最多也就偶尔看见几个倒步走的。
当然除了交通和吃饭以外,住也是困扰金融民工们的一个大问题。
很多以为自己以后会赚很多钱的金融民工一般会选择跟人合租在崂山×村、乳山×村的破旧老公房里,这样他每次就可以略带得意地告诉别人,“我每天从环球金融中心步行回家”。
而那些更有自知之明的金融民工,则会租到更远的地方,比方说世博附近的上南新村——如果你不知道上南新村,那么你可以简单理解成上海或者浦东的天通苑。
多少个日日夜夜,数不清的陆家嘴金融民工,在连接着2号线和国金中心的天桥上,遥望着陆家嘴那些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桥上的LED电子显示牌上实时翻滚着全世界各大证券交易所的各种指数,旁边不远处就是一柱擎天仿佛在朝着天空竖中指要日天一般的上海中心,金融民工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豪气:
他们心中发着誓,觉得总有一天在这大上海,东方巴黎,魔幻之都,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璀璨的万家灯火中总有一盏灯会属于自己——然后回到家发现自己的群租房已经被拆了。
很多年后,那些在正规金融机构里的材料狗和金融民工,突然发现周围同龄人赚到钱的都是拉皮条和开皮包公司的。
这让人不禁感叹,拉皮条才是生产力。
毕竟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要创造点增量增长实在是太难了,把钱从别人口袋里直接装到自己口袋里才是赚钱最快的方式。